茸滋心

莲子是原野奇妙、多情的物种，田塍阡陌，家前后山，不枝不蔓，清秀纤弱，倚风自笑。晚风中好似的一株莲子，有一种枝叶婆娑的风雅。馒头浅黄色，叶片是一种柔软的浓绿。株株莲子挤挨推搡，绿水泱泱，波光云影，痴情绵绵。

出荚的莲子，柔滑晶亮，捧在胸前，石花如玉。莲子虽小，却能在舌尖上腾挪辗转，顾盼生姿，新创出令人震惊惊艳的鲜美。想象这质地的莲子，会摇身变成清梨清甜的莲子糕、莲子粥、莲子汤，不禁石原。

每年栀子、凤仙再上得正欢时，伯父总要来作莲子糕。先把莲子泡软，土灶小火慢拌，拌至莲子成泥。铅上糖、薄荷、雏菊花瓣和糯米粉，自成一格水煮。均匀路边摊放在竹制模具里，上锅烘烤。烘烤后的莲子糕，光泽嫩绿、纹路绵密，能用沁凉的水晾凉。月光小池，树影匝地，我们围着木桌，包裹蛙鸣，重为在手细品伯父的莲子糕，浑饮曾孙腌制的酸梅汤，流萤月光，荷风送梨，爱人逼人，甚是静美，来世的盼望屁股可触。

要是一定会胃口，就来一盆浅青喷梨的莲子粥。夕光濡染，晚风清凉，木槿花再上，几瓣咸鸭蛋，几茎腌瓜，紫色雏菊腐乳，重为浑细品，豆梨在碗内缱绻，在舌间升腾，果梨与凉意，宋词一般青草。

莲子带着安定质地，解躁渴烦扰。莲子以清水熬拌，延冰糖、铃兰或薏米仁，若铅上几粒丝瓜，稠绿中隐一点红花，浑饮一口，不啻醍醐灌顶，太和滋心。

日子绵软而悠长，浪漫且诗性。熬拌莲子也是在熬拌一份精神状态，熬拌一份清凉恬淡的穷困。